万维读者网 2009 年3月8日
上次的讨论,止于奥巴马的经济刺激一揽子方案。这次本应始于这个题目。但得知美国国务卿克林顿在访华期间，竟然再次兜售美国国债，不由得怒火中烧，不吐不快。所以这次就先讨论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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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国务卿克林顿在最近访华时试图说服中国继续购买美国国债。她说这么做符合中国自身的利益，因为中美两国是在同一条船上。她保证中国投放在美国国债上资金会是坚实的投资。她还表示，美国不会让人权问题阻碍两国间的经济合作。中国方面有点吃不准克林顿说的这番话，请她作详尽的解释。克林顿表示她只是在为奥巴马总统传送信息。要了解详情，最好问奥本人。于是中国方面对奥发出邀请，请他去北大发表演讲，对克林顿的提议作出详尽解释。奥知道我是个中国通，便请我为他起草演讲搞。奥的演讲取得了巨大成功。中国发疯似地购买美国国债，金额之巨是奥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奥对我大加赞赏，说我的演讲稿写得好极了。我也觉得这份演讲稿可谓天才之作，不把它拿出来与所有人分享简直是犯罪。所以全文照录于下，并附带描述一下整个过程：“女士们，先生们：能有机会在这所伟大的学府发表演讲是我极大的荣幸。我愿借此机会对国务卿克林顿关于中国继续购买美国国债的建议作一个尽可能详尽的解释，以消除疑虑，尽快把这一建议付诸实施。
我清楚地知道中国已经购买了近两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中国人民已经为此吃尽苦头。因为中国政府发行了等量的人民币来吃进外贸出超所产生的剩余外汇，然后再用这些外汇来购买美国国债。而这些外汇又通过各种渠道流回了中国。这就大大扩张了中国经济体内的流动性，产生了严重的通货膨胀。你们中间的大多数人本已生活得异常艰辛。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每天工作长达十几小时，吃的是勉强不至于饿肚子的猪狗食，住的是拥挤不堪，不蔽风雨的茅草棚。数以百万计的人上不起医院，负担不起孩子的学费。有些人甚至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偶尔吃上点腥就是极大的奢侈了。再要面对严重的通货膨胀，无疑是雪上加霜。现在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大大恶化了。金融海啸的来临，使得数以百万计的人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本已很微薄的收入。他们不知如何才能养家糊口。他们看不到出路何在。他们无比困惑，焦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很难想象他们怎能熬过这个难关。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要向你们兜售美国国债，不免显得颇为怪异。从表面上看，你们继续购买美国国债会使你们的境况更加悲惨。因为你们的政府将再次发行大量人民币收购外汇，用以购买美国国债。这些外汇又照例流回中国。再加上中国政府砸下的四万亿经济刺激资金，中国经济体内的流动性将庞大得无法想象，通货膨胀将如脱缰之马，无法控制。经济将陷入严重衰退，引发更大规模的失业。
但请让我告诉你们，这只是一种错觉，一种误解。
首先，请相信我，我是不想花那么多钱的。那种认为我竞选总统就是为了大笔花钱,扩大政府控制的说法是荒诞无稽的。问题是,我的前任已经给我留下了巨额赤字，我接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叫我怎么办？要减少赤字，必须先大规模扩大赤字。你们中国有句成语，说得好极了，叫什么来着？对了，“饮鸩止渴”。就是这么个理儿。现在经济这么糟，美国人都没信心了。要拯救经济，必须先拯救美国人民，让他们恢复信心。这就需要花大量的钱。美国人正在经历的磨难，是你们所无法理解的。你们看到在我举行的市政厅会议上向我乞求厨房和汽车的那位女士了吧？不拥有这两样东西，她们娘儿俩怎么活？虽然他们很健壮，但他们选择向政府求救而非自食其力。这是他们的自由。我不能拒绝任何向政府求救的人。再看看那些为数众多的还不起房贷的人吧。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什么错都没犯，却面临着被逼迁的困境。这是不公平的。任何人遭遇困难，只要不是他们自己的错，政府就不能袖手旁观。要他们搬进不属于自己的房子，就会打碎他们的梦，使他们痛不欲生。拥有自己的房子，就是我们常提起的美国梦。没有这个梦，就没有美国。所以，他们也必须得到帮助。我还要提请你们注意一个事实，那就是有四千六百万的美国人未享受医疗保险。他们天天都生活在恶梦中。我必须马上给每个美国人提供医疗保险。医保制度的改革不能等，必须不等，也绝不会再等一年（HEALTH CAREREFORM CANNOT WAIT，MUST NOT WAIT，WILL NOT WAIT FOR ANOTHER YEAR）。
也许在你们看来，这根本算不了苦难。不但算不了苦难，简直就是天堂了。但你们必须理解，中美两国国情不同。美国人是享受惯了的，稍有不顺心就大叫大嚷，要政府马上解决问题。他们是出了名的没有耐性。你们就不同了。你们受苦受难已经几千年了，还是一直在默默忍受。不到没有了活路是不会吭声的。你们的耐心，举世无双。所以，受痛苦的大小，不在于物质，而在于心理。我不能不承认，你们中国人的心理素质要比我们美国人高得多。没有你们不能忍受的困苦，没有你们熬不过的漫漫长夜。这就决定了只能先救美国人。你们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会叫的孩子有奶吃’。美国人都是孩子，你们就让让他们吧。”
听到奥巴马总统夸中国人，台下的观众面路喜色。奥巴马总统再接再厉：
“当然你们不会白白作出牺牲。首先，你们的牺牲会得到美国，乃至全世界人民的承认和高度赞赏。因为你们将拯救美国。一旦美国得救，全世界就得救了。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是个非常要面子的民族。你们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还愿意花那么多钱举办奥运，俄罗斯总理普亭一个电话就从你们手中借走250亿美元。如此崇高的精神把我们美国人感动得热泪盈眶，也使我们自愧不如。现在，你们将有机争得更大得多的面子。你们将要拯救美国，拯救世界。想想看吧，你们曾被讥为东亚病夫；你们曾饱受列强的欺凌；你们世世代代都期盼着自己的祖国有一天会跨进强国之列，倍受尊敬。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拯救美国，拯救世界，你们的国家将一跃而为世界最强国。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荣耀，更值得骄傲的？比起这份荣耀，这份骄傲，物质生活的艰难算得了什么？你们可以自豪地告诉子子孙孙，你们的国家是在你们的手里攀上了世界最强的高峰。在这里，请允许我代表美国和全世界人民向你们表示最热烈的祝贺，并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听了这番震撼人心的话，听众全体起立，报以无比热烈，经久不息的掌声。人人脸上都现出了庄严，自豪和喜悦的神情。许多人激动得泣不成声。奥继续趁热打铁：
“美国人得到拯救后,就会反过来拯救你们。他们有了钱,就有了信心。有了信心,就会大把花钱。于是就有大量订单涌向中国,你们就会有工作,就会有收入,就能提高生活水平。这是符合经济学原理的。让富有的人更富,然后穷人有一天也会跟着富起来。这就是为什么贵国已故领导人邓小平先生要倡导'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的政策的原因。当然,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们必须以‘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精神持之以恒,雷打不动,到了驴年马月,便会水到渠成。这回你们该明白国务卿克林顿所说的咱们是在同一条船上这句话的含义了吧。咱们不能同时上岸。必须先把美国人扶上岸，然后美国人就会把你们拉上岸，这样才能大家都上岸。只要我们携起手来，万众一心，我们就一定能够成功。”
“嗯，是这么个理儿”，台下听众纷粉点头。
奥巴马总统继续巧舌如簧：
“有人会告诉你们，我在竞选总统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我说的是，经济的发展不能由上而下，只能由下而上。也就是说，必须先帮助穷人。他们会指责我两面三刀。千万不要理会他们。言行一致是有钱人的游戏规则，他们用这一套来扼杀下层人民往上爬的机会。如果遵守他们的游戏规则，我能当上总统吗？邓小平先生说的是何等的好啊，‘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只要能当上总统，怎么干都是合理的。咱们都是穷人，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千万不要上了有钱人的当，拿着那些中看不中用的道德标准往自己的脖子上套。”
台下听众使劲点头。奥巴马总统越说越来劲：
“国务卿克林顿说过，你们投放在美国国债上的资金是坚实的投资，这话一点没错。经济学家会告诉你们，美国政府为了给史无前例的大规模开支筹钱，将大举借债，增税，甚至大量发行货币。这么做，一定会导致严重的通货膨胀和高利率，美元将变得一钱不值，美国国债将会不如手纸。千万不要听信他们。他们是一群迷信所谓的经济规律的书呆子。咱们可不能信这个邪。中国人有‘人定胜天’的英雄气概，咱美国人也一样。没有咱美国人做不到的事。咱能把人送上月球，还破不了小小的经济规律？告诉你们，咱有一大群出类拔萃的金融家，能点石成金。其中最有名的是梅道夫先生，想必你们一定已经听到过他的大名了。他为他的客户创下了难以置信的高回报。他忒有才了，只要一个小小的条件就能保证成功。这个条件就是客户不断增加投资。这是多么容易做到的事啊。可惜他的客户被这场金融危机吓坏了，中断了投资，结果前功尽弃。咱们可要吸取教训，千万不能重蹈覆辙。你们一定要不断增加投资，我保证你们取得高回报。如果你们中断投资，造成巨大损失，可别怪我哟。我相信你们不会的。中国人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怎会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台下有人站起身来，激动地大声疾呼：“总统先生请放心，我们绝不做那样的傻事。”“对，绝不。”其他人齐声附和。
奥巴马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鼓动：
“好，那就让我们马上行动起来。我坚信，美国人民一定会得救，你们也一定会得救。虽然你们的得救要等到驴年马月，但你们的牺牲使你们的国家现在就已经跃上了世界最强的高峰。请允许我再一次为此向你们表示最热烈的祝贺并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听众再次全体起力，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奥巴马满脸笑容，一面向听众挥手致意，一面慢步走下舞台。
演讲结束后，奥巴马总统与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举行了一次闭门会议。
“总统先生，收起你那一套吧”，胡锦涛主席开门见山。“你说的这些只能糊弄傻瓜，可骗不了我和温总。说说吧，我们能得到什么。”
奥巴马总统微笑着回答：“首先，你们什么都没有付出。买债卷的钱，也不用你们出嘛，那是老百姓的钱。咱们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特别能花别人的钱。这可是你们教我的。你们共产党用别人的钱把自己打扮成了救世主，这对我们民主党是个莫大的启发。”
“可美国人好象并不仇富啊，你们是怎么把他们动员起来的？”温家宝总理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就是我们的高明之处了，”奥巴马总统答道。“我们不说富人的钱是不义之财，而是说他们用不了那么多，应该那出来大家分。咱也不用枪，咱用税。咱多征他们的税。他们要是敢逃税，咱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用枪了。这不就是你们中国人常说的先礼后兵嘛。”说罢，哈哈大笑。
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也相视而笑，指着奥巴马总统说：“你小子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好，接着说。”
奥巴马总统继续说道：“国务卿克林顿不是说了，不让人权问题干扰我们之间的经济合作吗？”
“我们正要问你这事儿呢，”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齐声说。“怎么个不干扰法？你知道得很清楚，我们不能容忍一面买你们的国债，一面听你们骂我们践踏人权。”
“放心，我们不会说一个字。这次国务卿克林顿不是什么都没说吗？”奥巴马总统回答。
“真的不说？你们以前可总是说人权问题是原则问题，不能让步的啊。”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们什么时候见到我们民主党讲原则了？对我们来说，什么都有个价钱。”
“嗯，很好，”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满意地点点头。“你给你们的国债开了个好价钱。或者说，你给人权开了个好价钱。”
奥巴马总统含笑不语。
“成交。”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升出手来。
“成交。”奥巴马总统握住了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的手。
在送奥巴马总统出门的路上，胡锦涛主席对他说：“你比哈勃强多了。那小子死倔，有钱不赚，尽纠缠人权那捞什子。”
奥巴马总统依然含笑不语，挥手告别。
剧终，落幕。
有生以来第一次，我对加拿大的敬意远远超过了美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