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默默地工作着。为死者留住最鲜活的容貌,将死者的容颜定格在最美丽的瞬间。在让死者得到了永恒的安宁与尊重时,也让送别死者的亲人们得以慰籍与温馨......大悟用那抚摸琴弦的手为死者入殓。也用为死者入殓的手抚弄琴弦--为生命而讴歌。
一天下班归来,大悟突然发现妻子回家来了。妻子告诉大悟,她怀孕了。惊喜的大悟高兴得语无伦次,而妻子则再度恳求大悟放弃目前的这份工作--“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同学们都会看不起他的啊!”
突然,手机铃声骤响。接完电话,大悟便准备匆匆离去,妻子伤感地说,“这种时候,难道你还要离去吗?”
大悟不得不去,就连大悟的妻子也不得不随同而去---他们夫妻俩都是小镇澡堂的常客,而澡堂的老板娘突然去世了。这家澡堂已在小镇上经营了几十年。老板去世之后,老板娘的儿子坚持要推倒澡堂,建造公寓。但老板娘执意不从,她坚持自己搬柴、烧火,为小镇上的居民带来了无尽的热情与温馨。就在搬运又一捆木柴时,她突然倒下了……
老板娘的儿子是大悟的同学,曾因看到大悟从东京归来而欣喜,也曾因从事的职业而对大悟产生过蔑视与冷漠。现如今,当他看到大悟尽心、精心地为自己的母亲入殓,愧疚之心油然而生。与此同时,这也是妻子第一次看到大悟是如何工作的---大悟伤感地为澡堂老板娘净身、更衣、化妆。那份虔诚与认真,那份执著与细腻,与大悟演奏大提琴时别无两样。
在火葬场工作的大叔也是澡堂的常客,多年来一直默默地暗恋着老板娘。在启动火化按钮之前,他向老板娘的儿子坦承了一段众人不知的往事---“去年圣诞之夜,你母亲邀请我一起过节……真不好意思,到了我们这样的年龄,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当时,你母亲还曾邀请我一起管理澡堂,或许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再说,她知道我善于烧火……”
大叔又说到,“逝去并不是终结,而是另一段行程的开始。死亡无非是一扇门,作为看门的人,我在这里送走了很多的人,每次跟他们告别,我都会说:路上小心,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冬去春来,生活还是像溪水一样平静地流淌,大悟家里来了电报,当年离家出走的大悟父亲去世了---同事从他的遗物里找到了地址,发来电报请亲人去收尸。但大悟坚决拒绝,他无法原谅在自己年仅六岁之时,父亲就与店里的女招待一起私奔,从此便再也没有任何音信。
妻子竭力劝说大悟前去奔丧,女秘书也第一次吐露了自己内心的隐秘,“当初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我就离开了家。我也是抛弃了自己的儿子,他才六岁……虽然想见他,但是不能见……”
大悟责问说“为什么?想见他的话,去见他不就好了。”
“......”她难过的摇头。
大悟愤怒的大吼“这样的话,太不负责任了......”
最终,大悟还是与妻子一起驱车前往父亲的住地,并携带着社长捐赠的上好棺木。
父亲的同事告诉大悟,他父亲始终是独自生活,话语很少。看着父亲的遗容,看着父亲七十多年人生的所有遗物仅是一个小纸箱,大悟内心的伤感超越了责备。
两名丧葬公司的工作人员前来为大悟的父亲入殓。看到他们草草了事的工作态度,大悟愤怒地将他们推开。妻子婉转地告诉他们,自己丈夫的职业就是入殓师。
大悟轻轻扒开父亲紧紧捂着的双手,一块洁白、光滑的鹅软石骨溜溜地滚落在地板上---山形县的居民有一种习俗,常常从河滩捡来石头赠送亲人。假如石头圆润光滑,意味着期盼对方平安顺利。假如石头粗燥不平,则代表着为对方人生旅途的担忧。当年,父亲赠送的那块粗燥石头一直被大悟保存在大提琴的盒子里。而父亲临终前紧紧握着的这块光洁的鹅软石,则是当年六岁的大悟赠送给父亲的。
大悟百感交集,饱含眼泪为父亲更衣、化妆,又将那块祈祷亲人平安顺利的鹅软石放在妻子隆起的腹部---骨肉亲情、人间挚爱,绵延不绝……
小林大悟与妻子小林美香
小林美香与澡堂老板娘
小林大悟与火葬场就职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