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式社会主义的启示
作者:王冲
有个顺口溜悄然在网络流传——1949年,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1989年,只有中国才能救社会主义;2009年,只有中国才能救资本主义。
在大洋彼岸的美国,论调竟然惊人相似。美国《新闻周刊》在2月中旬的一期封面上直接宣称:“我们现在都是社会主义者了。”美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吗?毫无疑问,不是。奥巴马总统的改革有社会主义元素吗?毫无疑问,有。
在竞选时,奥巴马就被对手称作“社会主义者”,被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引为“同志”,最近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也开玩笑说:“来吧,一起搞社会主义吧!”
奥巴马的改革措施中,对通用的破产保护、对金融机构的改革,无不折射出其社会主义特征。通用汽车最大的股东成了政府和工会,于是,这家象征美国资本主义精神的公司,成为“国家和集体所有制企业”。
金融改革也是如此,美国要将美联储打造成“超级监管者”,全面加强对大金融机构的监管,还计划设立新的消费者金融保护署,赋予其超越目前监管机构的权力。这一做法符合马克思的学说。在《共产党宣言》里,马克思预言了资本主义的金融危机。美国《外交事务》杂志估计,马克思开出的“药方”,将会是号召金融市场的公有化,并“通过拥有国家资本和独享垄断权的国家银行,把信贷集中在国家手里”。
比企业国有化和加强监管更具社会主义特色的,是奥巴马的医疗保险改革。其目的是给所有美国人买得起的医疗保险,手段是设立政府负责的公共医疗保险计划,同私人保险业者竞争。奥巴马就此评论说:“如果私人保险公司和公共医疗保险竞争,将使他们更诚实,也会让保费下降。”也就是说,美国要以政府之力建设“人人有医保”的社会,这完全符合社会主义“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的理念。
当然,奥巴马的医改,阻力之大非同一般。因为在联邦医疗保险和私人保险领域,一股深层次的力量推动了医疗成本的激增。要想在国会组织一个多数联盟,提出一项法案来颠覆这种深层次的力量,几乎是不可能的。所谓深层次力量,就是医疗界、保险界和一些政客组成的利益集团,改革阻力正是来自这些既得利益者。
奥巴马的对策是,从6月10日开始,启动类似竞选总统的“拉票”活动,发表多场演讲,举行市政厅会议和民众交流,动员遍及全国的200万草根支持者在50个州展开宣传活动,掀起一场全国性的大讨论。
走近人民群众,善于利用人民群众的智慧,本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专利”,美国的奥巴马总统用起这一招来竟然也得心应手。看来,无论是社会主义国家还是资本主义国家,只有想人民之所想、相信人民,以人为本,才能富强、成功。
对奥巴马总统的改革举措,左派杂志《国家》曾经连续几期邀请社会主义者写文章参加讨论,有人号召美国来一次彻底的革命,有人干脆说“资本主义已经死了”。
奥巴马自己不这么看,他认为自己是自由派。在美国政治体制里一直存有保守派和自由派之争。保守派支持“小政府、大社会”,自由派推崇“大政府、小社会”理念;保守派为右翼,自由派为左翼,自由派的极左人士,往往对社会主义比较喜欢。在冷战背景下的麦卡锡时代,左翼自由派人士遭遇迫害,因此被封为社会主义者通常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当然,麦卡锡时代是短暂的,多数情况下,社会主义不是禁忌,基本上可以列入中性,马克思的《资本论》也是美国中学生的必读书目。冷战后美国教育界修改教科书,一大举措就是删除了众多有关意识形态的内容。
这就是说,实用主义的美国人,对意识形态实际上不墨守成规。奥巴马总统的改革很容易让人想起邓小平20世纪90年代说过的话:“市场不等于资本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社会主义也可以有市场。”而今,美国的实践也说明,国有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可以搞国有。
这就是美国搞社会主义给我们的最大启示:没有什么事物为社会主义所独有,也没有什么事物为资本主义所独有,有些理念属于全人类,有些价值也为人类所共享。正如温家宝总理所言:“民主、法制、自由、人权、平等、博爱,这不是资本主义所特有的,这是整个世界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共同形成的文明成果,也是人类共同追求的价值观。”